压到芈陆身上,搭在芈陆腰间手警告地捏了捏,“别闹了,我想睡一会儿。”
芈陆努力在斛律偃怀里扬起下巴:“让我看看你。”
斛律偃很不情愿:“我有什么好看。”
“快些!”芈陆一巴掌拍在斛律偃背上,拍得毫不客气,嘴里还在大声催促,“我想看看你!”
斛律偃被拍得闷哼一声,彻底僵住不动了。
此时此刻芈陆哪儿有一点刚从昏迷中醒来样子?不仅精神头十足,还能扒拉到斛律偃脸。
刚醒来时没注意到,这会儿定睛一看,他才发现斛律偃脸色惨白得吓人,眼下还有一层淡淡乌青,显然没有休息好过。
并且斛律偃肉眼可见地消瘦了不少,甚至颧骨微凸,嘴唇也泛着浅浅青色。
芈陆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般狼狈斛律偃了。
他眉心一拧,摸索到斛律偃手腕,拿到眼前,将袖口往上一捋,顿时有一条条骇人伤痕映入眼帘。
伤痕从手腕起,以极窄间距整齐排列而上,犹如一圈圈往上绕粗线,隐没在捋到臂弯袖口当中。
这些伤痕都是刀伤。
虽然早已止血,但是一眼就能看出当时模样有多么狰狞,估计每道伤口都深可见骨。
芈陆倒吸一口凉气,抓着斛律偃手腕五指隐隐发颤。
他猛地抬眸看向斛律偃。
然而斛律偃没有任何反应,仿佛这些伤痕压根不在他身上似,他云淡风轻地把手抽走,轻轻搭上芈陆背:“都过去了。”
芈陆不是傻子,他自然能猜到斛律偃手臂上伤痕都是他自个儿割出来。
为何要割手臂?
当然是为了放血。
为何要放血?
答案更加显而易见。
芈陆嘴里没有半分血腥味,应该是被清洗过了,但他知道他喝了斛律偃血,还喝了不少。
从他生龙活虎状态就能看出来。
从斛律偃无精打采且颓靡状态也能看出来。
芈陆喉间一哽。
刹那间,一种非常陌生感觉如乌云般笼罩下来,如同一大团棉花硬生生地卡在了他心口上。
他听见自己沙哑声音响起:“你不是很惜命吗?让自己流着么多血,也不怕失血过多而亡?”
斛律偃勉强扯了下嘴角,冰凉嘴唇在芈陆额头上碰了下:“我不会死,你也不会死。”
芈陆愣住。
斛律偃重新把芈陆拥进怀里:“我们都要好好活着。”
顿了顿,继续说,“外面下雪了,我们睡一觉起来看雪。”
芈陆眨了眨眼:“雪有什么好看。”
“好看。”斛律偃闷声说,“小时候不觉得好看,后来失去了眼睛,才知道雪很好看。”
芈陆慢慢抿紧嘴唇。
斛律偃闭上眼,在芈陆颈窝里叹息一声:“很白,很软,摸上去很凉,和你一起看,更好看了。”
说到这里,芈陆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下一瞬。
很突兀——
泪水从他眼角滑落,然后一发不可收拾起来。
那团卡在他心口上棉花骤然膨胀,一下子吞没了他。
肿胀和酸涩迅速蔓延开来,刺得他胸口微微发麻。
原先禁锢了他那个黑暗、幽静且逼仄小黑屋发出啪一声脆响,无数蜿蜒交织裂缝在墙面上如花一般绽放开来。
芈陆猛吸口气,忽地翻身而上,他表情紧张,几乎是发狠地用双手按住斛律偃肩膀,声线略抖地说:“你别看雪了,看看我吧。”
说完,一只手微微松开,放在了自己衣衫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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